拉锯(九十七)
97 长大
☞ “清清把眼泪擦了，哥哥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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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最后还是被勒令在椅子上坐满十五分钟才算揭过，他攥着袖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望着师兄，那可怜的模样直把卓然看的又心疼了半晌。
鉴于家里只有一张床，林清是伤员，怎么也不适合睡沙发，卓然又坚持要林清去床上睡，如此一来床位如何分配至关重要，最终无奈迫于林呈晓威胁的目光，卓然只得委屈自己睡沙发了。
用林呈晓的话来说就是，亲兄弟可以睡一张床，亲师兄弟不行。
卓然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以往林清住他这里时，两人早就同床共枕过无数次了，但他心知肚明这话说出来对自己是百害而无一利，手下迅速帮两人准备好床上用品就下楼去了。
林清趴在床上，泪腺仍旧在尽职尽责地输送着水汽，原本灵动的双眼皮哭的肿了起来，此时正像只小金鱼般泪眼婆娑地看着卓然离开的方向。
“行了，还哭什么，你师兄都下楼了，谁还买你的账。”林呈晓笑着点了点林清的小脑袋。
林清赌气地把头撇开，嗓音中揉着哭过后遗留的沙哑：“师兄怎么能睡沙发，你去睡沙发，让师兄上来。”
“谁是你亲哥，嗯？”林呈晓拍拍他的头，“这就要赶我走了？”
林清哼了一声，动作大了点疼的小脸都皱起来了，“亲哥还把我打成这样！你不是亲哥！”
“好好好，我不是亲哥。”林呈晓把人拉到自己身旁，轻手掀开被子要看他的伤处，调侃道：“下次你再被爸罚的时候可不要找我，去找你师兄。”
林清不开心，拍开林呈晓的手不许他看，不仅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反倒叫嚣道：“好啊！以后爸要打你的时候我也不给你当内应了！”
林呈晓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林清这副赌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本就没多少肉的小脸，直把人捏得龇牙咧嘴才笑话他道：“你啊，也就这点本事了。”
林清看他哥心情已然大好，趁机钻到他怀里撒娇道：“那哥哥给我揉揉，打得好疼！”
“还不是你该打，这么大的人了，你以为我想打你？”
“那你不还是打了吗！”小孩儿一脸委屈，扯着林呈晓的袖子控诉道：“哥你现在都不心疼我了，打的那么疼了还要罚坐，以前你才不会这样。”
“那以前我是什么样的？”
“以前你是……”
跟他哥的回忆实在太多了，林清绞尽脑汁，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呈晓抬手把正拧眉思索的弟弟往怀里塞了塞，低头轻碰了一下林清的发丝，温和的嗓音氤氲在耳边，像是小溪蜿蜒着淌进心里：“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的清清。”
林清一愣，脑海里瞬间凑起零碎的时间片段，重叠的背影是哥哥无数次替他挡在人言、挡在家法前的模样。
哥哥藏在背后的手打着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手势，他不禁抿起嘴微微一笑，那些年全靠这些简单粗暴的暗示才让少不经事的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和见机行事。
……
“清清还小，爸别打他。”
“清清回屋去吧，哥哥替你。”
……
林呈晓替他抗下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又毫无怨言地把他拥入怀中，轻声叫他清清。
……
“哥哥疼不疼，都鼓起来了……”
“清清把眼泪擦了，哥哥就不疼了。”
……
林呈晓从没要求过他快点长大，但他却努力地想要追赶。
后来他擦干了幼时的眼泪，便可以同哥哥比肩，再也不用依靠哥哥的提示，也能在人群中如鱼得水。
……
“哥，那是李伯伯家的老二，每周都要飞一次澳门，光是出账就有这个数。”他凑近哥哥悄悄伸出三根手指，继续道：“据说还有那种倾向……”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哥哥拎起他的耳朵，“不是第一回见？”
“不不……！当然是第一次，哥哥快放手啊！”
……
再后来，哥哥便站在他的身后，放手让他去闯。
林呈晓不再主动参与他的决策，却总能在他困顿的时候把他拉回自己身旁。
林呈晓很少询他原由、诉他方向，但却给他空间，承他依靠。
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哥哥一次次揽着他的肩膀，笑着予他勇气：“不要紧，我们清清再试它一次？”
哥哥总是允许他，放肆地去尝试。
他记起小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大人了，踩着小凳子取了冰箱里的啤酒，一只手晃晃悠悠地抱着，另一只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挂上瓶起子就要开瓶。林呈晓满脸笑意地看他，没去阻止竟还细心地指导该如何发力，奈何孩子太小，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林呈晓便握着他的小手，嘭的一声开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瓶酒。
后来林呈晓因为这瓶酒被林恒罚了跪，爸爸责怪他不教自己点好的，他哭着触上哥哥红肿的膝盖，却见林呈晓抬手温柔地替他擦干眼泪揉着他的头哄他说哥哥不疼。
那日林呈晓从书房出来后悄悄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真的能记一辈子：
“等你长大了，哥哥再教你用筷子开瓶。”
那个时候的哥哥就是他的百宝箱，是他取之不竭的回护和如沐春风的温暖。
他长大一些后，哥哥就变得严厉了不少。他常常挨打，小孩儿会哭会闹会求饶也会犟嘴，打得太疼了甚至连离家出走的话都说过。
但他一想到离开了哥哥，就再也没有人给他上药，没有人陪他睡觉，更没有人教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技能了，刚摸上门把手的小孩儿立刻就反悔了，倒腾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跌跌撞撞地跑回来重新规矩地趴在哥哥腿上，啜泣着小声道歉：“哥哥对不起，哥哥打吧，我不乱动了……但是我还是会……啊！……会喊疼的！——呜呜呜……疼……”
但他这绝对不是怂，是给哥哥一个台阶而已！
……
林清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但在林呈晓这里，他却只想做个孩子。
他无比庆幸自己每每放肆哭喊时都不必担心身后的风雨，因为他有哥哥，他藏在哥哥的口袋里，足够为他遮风挡雨。
他把手立在林呈晓眼前，五指并拢向下一划，无比久远又熟悉的手势难得也让林呈晓愣了一瞬，随后缓缓推开了他眼中的清雾，林清笑着道：“警报解除，可以撒娇！”
林呈晓的眼角带起笑意，原来时间过得是这般的快，快到他都要忘了，林清小时候那张肉嘟嘟的小脸。
林清一边腻着林呈晓一边埋怨道：“哥哥以前怎么能教我撒娇，男孩子为什么要撒娇！”
林呈晓也笑了，他揉了揉林清的头，“还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少挨点打，爸就吃这一套，何况你天赋异禀，根本不用我教。”
林清没应那句揶揄，只轻声问道：“那哥哥呢？”
哥哥吃这一套吗？
林呈晓沉默着看向他斑驳的身后。
而他早就能够看透：“我猜，哥哥也心疼了。”
“嗯。”林呈晓轻手覆在林清身后，姹紫嫣红的肉团在揉捏中震颤，“哥哥也心疼了。”
林清疼的声线颤抖，又不愿让林呈晓对他失望，连忙问道：“哥哥能原谅我吗？学校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久久的沉默，他没等到那句原谅，却听到他哥说：“我们清清早就长大了。”
不是长大了，是早就长大了。
林清怔怔地又掉出两大颗眼泪，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划落脸颊。
他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作为家里的老二又受尽宠爱，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看在别人眼里皆是理所应当家庭使然。他向来都是顺其自然从没费尽心思争些什么，也没有撼动天地的狼子野心，可这不代表，他乐得安于现状，他也在一步一步地探索和收获，或许跟哥哥比起来他慢的不是一星半点，但他也断然不是圈养的绵羊那般柔弱无力。
光鲜亮丽不过是给别人看的，真正走过的路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的蜿蜒崎岖。
自己知道。
原来哥哥也知道。
长大了——是来自最亲近的人最高的褒奖。
他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跪起来，一个猛劲把林呈晓扑在床头上，哥哥宽阔的脊背一如既往地让他心安，明明身后肿肉痛苦不堪，胸口却灌了蜜似的心满意足，他像小时候一样埋着头悄悄蹭掉多余的眼泪，可怜地哼哼唧唧：“哥哥，那今天……可以不上药嘛？”
理所当然地收到一枚拒绝：“不可以，不只要上药，还得把肿块揉开。”
小孩儿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他带着哭腔道：“呜呜呜那你能叫师兄来帮我上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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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不可以了，清清你是真的不懂，你哥应该是喝醋长大的。
彩蛋解锁具体细节~(这种日常小段子我能写一万个x)
这一章是清清的糖！救命，好喜欢兄弟梗！
感谢@真相是假 @四幸小草 @玄君123 @每天都在emo的小彤同学今天学习了吗 @甜心奇异～果 @耶耶耶耶耶 的礼物呜呜呜，也谢谢大家的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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